车内只有坐在前排左座的男人,他死了——腹部受到了重创,大片刺眼的红色。
和我的血是一样的颜色……
……
树叶稀疏,摇摇晃晃,阳光剪碎落在脸上,这种恰好温度唤醒了我。这样的气氛总会安抚好我不稳定的神经,暴躁、焦虑……全部烟消云散。
每天每天,我都会像一颗长在树上的人生果一样,看着那些多变的云飘走。——它们总让我想起那个多变的女人、行踪不定的女人、让人生厌的女人。
来到这里已经第几年了?我记不清了,每天每日都平静的令人不安,没有战争和硝烟只有忙碌的人类,还产生了一种曾经梦到此的错觉,平静地,甚至感到孤独。
但其实也不算安宁——姜海区的长桥,昨晚一辆满载的货车就在我眼前失控坠桥。
我不应该多管闲事的,但是“救人”这个行为已经成了这个具身体的条件反射,没有任何犹豫。
当河水灌入我的鼻腔时我才意识到,我变了,具体是什么地方变了不清楚……
桥上时不时有人停下来看几眼,议论纷纷,听不清在说什么。半小时后伴随着刺耳的笛鸣声,这里聚集了一群蓝色制服的人。
几个白大褂围着尸体,还有两个则站在我面前。一个样貌中年浓重黑眼圈的男性,他询问我现场的状况,旁边还有一个戴着眼镜,瘦高的男子眼圈同样很重,看起来他们缺乏睡眠,中年男人称呼他大喜。他在做记录,大概是在记录我们的对话。
他问到,尸体是不是我捞起来的。我仰视着他,并点头肯定他的回答。然后他俩对视了一眼,看着我的眼神变得复杂。中年男子招呼一个叫小陆的人过来,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棕发女孩一跳一跳地跑过来,他们说了几句,她就把我带进那个闪着红蓝光的车内。
她一边用白毛巾轻柔的擦拭着我的头发,像对待一个几岁的孩童一样,还说这一些“套近乎”的话。我没有回答,只望着车窗外忙碌的人们。她吃瘪,尴尬的拿起矿泉水猛喝一口,或许是想掩饰自己面对小孩也会犯尴尬症。
她——叫小陆是吧?看起来是个很清纯的女孩子,身高不到170,淡妆,没有耳洞,和眼睛一样的棕褐色长发别在帽子里,刘海微微。然而他们现在所做的这些,这某种仪式,这种气氛完全掩盖住了她的“天性”。
如果她在温库尔手下工作的话,至少她的眉头不会像现在这样紧,可见这里待遇刻薄。
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,他们将我带到一个封闭的空间里,较暗的环境使窗口透不见外面的内容,还有一张横放在中间的办公桌。
我被带(按)到一张质量很奇怪的椅子上,上面有固定式的手铐,但并没有锁住我,因为我是“小女孩”吧。
还有叫小陆的那个女人就坐在我对面,中间还隔着铁栅栏,等人都走光了她才开始了这“既像审犯人又不像审犯人”的第一句话。
“你的头发真是柔软又漂亮,要很细心地看才能看见,隐藏在里面的秘密,就像你的眼睛一样。”
她打开左边的栅栏门,走到我面前俯下身,与我平视,轻轻抚摸我的头发,眨巴着被灯光照的,橙色的大眼睛,像在看仓鼠一样看我。
?
“你叫什么名字啊?”
我疑惑(嫌弃)地看了她一眼并推开她的手,回道“阿鲁”。
她似乎感觉有希望能从我嘴里套出一些话,接着她又问我到底看到了什么?我没有回答她的任何一个问题。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“我们会保护你”,以为能让我更有安全感……
那个样子就像儿子跟父亲说要保护父亲一样愚蠢……尽管这样,我还是感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微妙。
我觉得有些可笑,心说看来,这里就是他们专门用来审判犯人的地方,他们把我当成杀害那司机的凶手了。不过这种材质的审判室,又小,真的关的住犯人吗?
我试图无视这个女人叽叽喳喳,走出那个门,立即瞥见好几个壮汉站在门口,也是一样的制服……看来有规矩有组织的团体。
“小朋友,可别想着逃跑哦!”
……
经过一个小时的审问,他们没有从我这里得到有用的线索,也没有理由继续留住我。
既然已经没有我的事了,我也马上起身离开,身后传来陆南树的喃喃自语。陆南树就是那个女警的名字,通过刚才的对话我得知出他们的职业叫做警察,应该是类似于保护这个国家子民的一种职业……
“货车内装的都是走私国家的古董,当时车内应该还有一个人。”
“我推测是女人,因为坐垫上粘着一小节断掉的迪奥口红,应该是事故发生时产生的。”
“你们…女人在车里拿着口红干什么?什么play吗?…哎哟!”
陆南树随手拿了瓶未开的矿泉水砸到大喜脸上,对他未来的择偶权毫不在意。
“很疼的!”
陆南树无视他的呻吟,道:“她要补妆,她要去参加那个私人的拍卖会,这是我的推论。”
中年男人继续补充:“仔细想想,车的行驶的那条路几乎可以算做盗墓贼发财路,因为偏僻,治安也稍微差了些。他们在过桥的时发生了争执,车带着两人沉入了河底。”
“那个女孩,难道那个女孩就是副驾驶?是她杀了司机?!”
大喜好似茅塞顿开,以为自己轻松解决了一桩国家性质的大案。
“那个女孩是刚好路过,刚好会点游泳,刚好力气大了点把尸体拽了上来…”
“这…怎么说也太巧了吧!她只是一个小女孩!”
……
无论他们怎么否定,那个像素不是很高的监视器拍下了所有的证据,包括我在内,他们只能承认这一点——我与古董走私案毫无关联。
一切都只是巧合。
我偶然看见陆南树笔记本上的文字,应该说是这个国家的文字我还非常眼熟,再结合我们可以无障碍沟通……
——我应该是第二次来到这个世界了。
直到后半夜我才回到那颗常待的榕树上,继续挂着。合上眼,心想算他们放走了我,也不会就此罢休。
所以第二天,也就是现在。那女人果然找到了我,我有点好奇她是怎么找的,她摆出一副“我用了一点小手段”的表情。
她想带我去某个地方,遗憾的是我现在没有外出的打算,对邀请置之不理,陆南树好像也早有预料到。
我重新眯上眼,然而在下一秒就闻到了非常勾魂的气味。
……这是什么?
连我自己也没想到,我几乎是以一生一次的瞬移速度跳下树,抢走了她手里的食物。
饥饿,我第一次感受到了“饥饿”!在以前的日子里都是以魔素草为食,时常因为魔素量过低而“休眠”,因此我从来没有感受过饥饿,也没尝过这种美味!!外皮咸咸而里面又酸又甜,这三种味道跟鸡肉混合在一起简直一点都不违和。
“怎么样?就算是少林寺里逃出来的叛逆期小屁孩,饿几天也还不照样拜倒在我陆小姐的石榴裙下?”陆南树双手叉着腰,一脸得逞的样子。
我疑惑地回过头去看,她又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?
陆南树看见我正看着自己,复杂且夹带着一丝看傻子的眼神。她瞬间意识到自己说了堆中二胡话,眼神一改之前的春风得意,变得飘飘忽忽。
“女人,这是什么,是你们国家独特的某种料理吗?”我晃了晃已经空了的包装袋。
“这…也不是什么高大上的食物,路边随便都能买到的鸡肉卷啦!”
据她的描述和我的理解,这是一种用熟面皮包着鸡肉生菜的速食品。
陆南树带我走到了街道上,对,就像妈带娃那样,我见识到了除此之外更多的,我没听说过的食物。经过她的一番讲解,我不由在心里感叹:原本在神话时代就复杂的食物系统现在又更加复杂了。
我对人类这种生物又有了新的看法。只是单单的早餐,就能被他们做的如此花哨,味道很难忘,甚至每个地区都有每个地区口味,我喜欢上了南方地区的菜品……
“哎话说你个小屁孩学什么霸总叫我‘女人’,叫我小陆姐姐就行!”
她蹲下来拍拍头,双手扯着我的脸蛋,眨巴着她的那双深棕色大眼睛狠狠地瞪着我,以为我会疼的求饶,然后每天屁颠屁颠的跟在她后面,用儿子喊妈的声音“小陆姐姐~”?
?
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到事发的那座桥,陆南树还沉浸在脑补当中,现实是我看着她的大脸一直在傻笑。夕阳的照着她的侧脸,此刻她的眼里映出的是温暖,深棕眸子遇到阳光就能发出更加温暖人心的光,真是不可思议的奇妙……
?
“玩够了吗女人?我要走了。”我朝她挥挥手,往夜的深处去。
“什么…小屁孩!”她如大梦初醒一般,屁颠屁颠跟在我后面。
——到底谁是小屁孩啊…
“你要回家的话我可以送你啊!”
“不了,我又不是连家都回不了的低能儿,还有,”
我停下来,第一次正脸看着她:“这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,不会有第二次了。”
“…阿鲁”
她忽然很正经地叫住我,我没看着她,没有回应她。
“阿鲁看起来不像是这个世界上的人……可以告诉我,你是谁吗?”
“……”
——总有那么一些稀奇的人类遇上稀奇的怪事,他们觉得很奇妙却总是找不到人分享、倾诉。
“我猜你要离开这里了,去一个谁也找不到你的地方了对吗?…你不要嘲笑我爱看漫画,它们是我唯一的热爱了……”
陆南风把头发别到而后,抹了把鼻涕,她哭了,她抽泣着,不让眼泪淹没,因为她还有话要说……
“阿鲁一定是一个不一样的人…或者是是不同于这个世界的人!”
“完成好自己的工作,” 我打断她的深情坦白,她愣住,因为没想到我会打断,嘴巴还张在半空中,连一滴流星从眸里滑出来都没有察觉。
“别把时间浪费在不重要的人身上,以你的天性,你有大好前程,陆南树小姐。”
我抬起眼意突然想再看一眼,却看到她可爱的大眼睛——由难过转变到快乐这样的心境。
我很疑惑,我的心情很疑惑,就如此刻我的(帅)脸上一定也写着疑惑。
“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,对吗?”
——请对我这么说…
——就算是…请对我这样撒谎…
——求求你了……
杀人凶手已经锁定在里他的情人身上——当晚她借由车坠桥,加上我的怪力把车窗都打碎了,她才借机从副驾驶游走,我没有注意到,是因为我在水里视力不佳……
——那小黑影消失在了深夜里。
——女孩跑进去却什么也看不到……
——什么也摸不到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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